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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人有乐渡己无过（第2页）

林羡渔抬眼看了看四处的地形，换了条路径，将底下的行尸带进了死胡同。行尸们堵在高墙之后，朝着二人远去的方向不断堆挤，叠罗汉般越堆越高，但总算一时难以追上了。

许乐安抬手抹了一把汗，心有余悸道：“被这些东西追，可太让人渗得慌了。”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被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追着，却恍若闲庭信步一般，照样走得泰然且随意，不得不令他心中敬佩。

林羡渔抬手指了指前方：“是那里吗？”

远远地看见那处高挂着一只幡，写着个“药”字，却已溅上了黑红的血。许乐安点了点头，却又见林羡渔眉头一皱，道：“有人进去了。”

她说的是“人”。

许乐安不由得一怔，除了四处游荡的行尸，他根本没有看见任何人影，不明白林羡渔为何有此一说。

林羡渔抬了抬下巴：“你看那边的瓦。”

细看之下，他果然发现不远处屋顶的瓦有些异样，隔几片便碎上几块，显然是有人踩在上面行走过。碎瓦连在一处弯弯曲曲一条线，朝着药铺蜿蜒，最后屋檐边几块碎得尤其狠，屋檐底下一双浅浅的足迹。

什么人会在这种时候冒险潜入药铺？

他正在犹豫还要不要往前，却忽听得药铺中有个少年惊慌失措地大喊：“啊！”

喊到一半戛然而止，大概是忽然想起来会引来行尸，生生将自己的嘴捂住了。

林羡渔脸色一变，立刻飞身掠去，将将掠到院墙之上，便看见一个人影慌不择路地推开窗户跳了出来。落地时没踩稳，那人一个趔趄跌倒在地，疼得直吸冷气，怀里却紧紧抱着什么东西不撒手。

不是孔繁星又是谁？

在他身后，窗户内昏暗的光线中出现了个硕大的身影，从窗户里探出身子，探到一半重心不稳滚了出来，正跌在孔繁星脚边。

那人动作笨拙缓慢，皮肤青灰，显然已经是具行尸。孔繁星吓得不轻，想爬起来继续跑，面对近在咫尺的行尸，腿却软的不行，眼瞅着就要被行尸抓住脚踝。

一只柔软的手蓦然拢在了他眼上，孔繁星下意识闭眼，听到林羡渔温声道：“别看。”

而后一声令人牙齿发酸的闷响，他情不自禁一个寒战。

林羡渔一脚踹烂了那行尸的头颅，将尸体踢回窗户下，这才移开了手掌，在孔繁星面前蹲下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孔繁星怔怔看着她，这才感觉到后背涔涔冷汗浸透衣衫，紧绷的神经也蓦然松懈下来，他甚至有些鼻梁发酸。

他轻轻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将怀里的东西露出来，小声道：“温姑娘，你们……朱砂够用了吗？”

林羡渔的视线落在他怀中的药包上，微微弯了弯唇角：“不够，加上你找到的这些，刚刚好。”

她伸手将他拉了起来，顺手拍了拍他肩头的灰，道：“你做得很好，不过，下次别一个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了。”

孔繁星用力点了点头，回避着她的目光，小声问：“温姑娘，刚才的话是我太自私了，你、你别因为这个讨厌我。”

林羡渔关注着周遭的动静，闻言温声道：“我没有这么想，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一样。若救人会搭上我的命，我也不会救。孔公子，危急时刻自保逃命是本能，你无需自责。”

“可、可我是个医者。”

林羡渔转头正视着孔繁星，声音依旧很平和：“没有什么身份是必须舍己为人的，医者也一样。每个人走的路都由自己决定，你只是做出了一种选择而已，无所谓对错。”

顿了顿，她补充道：“救人固然很好，救不了也没什么好丢脸的。至少，你没有起过害人的心思不是吗？”

她说完便移开视线去看四周，没能看清孔繁星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许乐安也从屋顶跳了下来：“朱砂够了吗？咱们现在怎么办？”

“去赵家。”

“赵家？”孔繁星有些吃惊：“怎么又去？”

许乐安也很吃惊：“又去？孔公子，你们什么时候去过了？”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他也没在等这个答案，说完又自顾自道：“不过，可能要让温姑娘失望了。赵家是不会出手的，虽说是个修仙世家，但他们从来不管城里百姓死活。否则伍县令早就让我们去赵家请人了。”

林羡渔微微一笑：“这个手，他们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这也正是她要去赵家的理由。

她需要一些帮手和一片很大的空地，方圆没有一个活人的那种，刚被天蛛灭了门的赵家很合适。

现在里面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那些赵家“人”，出不出手，她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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