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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页哗哗翻动,呼应着少年翻乱的思绪。
……为什么要突然问出那样的问题呢?
孙渺感到不解,同时感到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突然压在了胸膛之上,沉重而窒息。他不由地加快了呼吸,再次涌起拉扯衣领的冲动。
为什么——
孙渺张了张嘴,还没有问出口,就突然顿住了。
眼前不知何时变成了医院的病房。
孙渺认出来,这是……不久前,他因为酗酒昏迷而被送进来的,贺雨宁所供职的那所医院。
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单人病房,不知为何泛着一种昏黄的色调,既像是老照片,又像是单纯的陈旧。
孙渺抬了抬胳膊,发现手背上还扎着输液针。
顺着贴有胶布的左手向上看去,却是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的倒挂的输液瓶。奶白色的床头柜旁,一只鲜绿的塑料热水瓶,没有瓶盖,露出木制的棕色瓶塞,泛着淡淡的湿意。
靠近阳台的不锈钢小门敞开着,风从门的那一头吹进来,孙渺顺着看过去,一下子就看见了站在窗边的林安,少年微微前倾着上身半靠在阳台的边沿,似乎是在看风景。
然后下一秒钟,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林安回过了头。因为背着光的缘故,加上他们一个站一个坐,孙渺看不太清他的脸,只依稀觉得对方应该是在笑着的。
【你醒了吗?】林安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不是很清楚。
而且,他问的问题也很奇怪。
——醒还是没醒,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难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很像是在梦游的样子不成?
另一边,不等孙渺有所回应,林安再次开口了,还是一个问题,他说:【还记得你睡觉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孙渺有些糊涂,哪有对着一个刚睡醒的人,随便问来问去的,至少也要等自己清醒再说,不是么。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着的,孙渺还是耐着性子向对方问道:【你之前有说过什么吗?】
林安点点头:【我之前问你说——】
孙渺感到对方正抬起眼眸注视着这边,可是在孙渺自己的视野之中,依旧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那张脸被藏起来了。
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与此同时,失去面孔的少年继续往下说道。
【如果……】他似乎笑了一下,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会来找我吗?】
孙渺蓦地一愣,先前心里的那种下沉加剧了。
——好像在一瞬间重复掉进同一个古怪的梦中。
……究竟为什么要反复询问这种不着边际的问题呢?
再说现代社会,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应该不太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吧?】
孙渺问得有些勉强。也许是因为自身不够坚定的缘故,听在他自己的耳朵里都显得有些模棱两可。
【所以,我是说如果呀。】少年将一只手搭在阳台的栏杆上,不以为意地偏了偏脑袋,随着他的动作,身后的光线似乎变暗了一些,可是,孙渺依旧看不清那张脸。
在这个时候,孙渺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人真的是林安吗?
——真的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林安吗?
孙渺企图从声音中辨别真伪,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记得林安的声音。
无论是少年时的林安,还是长大了之后的林安。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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