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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第2页）

“大姐，你成了亲怎么不回门啊？”宋茂儿抱着宋葳蕤的手臂晃荡：“我日日在打扫整理，盼你回来看我，可我等了个把月也没等到你。”

“回门？呵，出嫁的女儿才回门。”宋葳蕤装得一脸淡然，语气却暗含几分苦涩：“我是他们拿去换猪和鸡的物品，又不是出嫁的女儿，谈什么回门？”

宋茂儿抱着宋葳蕤的手臂越发用力箍紧，仰着小脸，小声试探地问道：“你还在生爹娘的气啊？”

宋葳蕤没有应答，只凝着眉心冷哼一声。

她当然生气，而且她会记一辈子，就像心上长了一根倒刺，一辈子也无法拔除，有些事无论过了多久，永远也磨灭不了。

一提起爹娘逼婚这事，宋葳蕤就愁眉不展，宋茂儿心想，已经成婚一段时日了，大姐还是这般无法释怀，大约她在这里过得并不十分如意。

宋茂儿酝酿片刻，红着脸凑到宋葳蕤耳边，压低声音问道：“那个人……对你不好吗？”

“那个人”扶着木栏一下楼就劈面撞上这一行人，双方定在那里，好似在僵持对峙。

宋茂儿的话音戛然而止，蓦然有种在背后嚼舌根被正主逮到的感觉，她心虚地瞄了一眼梁以讷。

他白到面无血色，神色有些倦怠，身姿清瘦，一袭软烟色长衫，长发松散垂到胸膛，俨然一副病弱姿态。

宋茂儿先是稍稍一怔，那个人居然有点好看，不错不错，看得顺着。

随即又旋起眉心，一缕愁思涌上心头，看来传言非虚，梁三他确实文弱无能啊，就他这样弱不禁风的，怎么护佑阿姐？

宋茂儿在心里愈加心疼宋葳蕤，真怕梁三病歪歪的，拖累阿姐。

思及此处，宋茂儿又觉得这便宜姐夫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都坐吧。”宋葳蕤把几人引到高腿方桌旁，抽出桌下的长凳，压着宋茂儿的肩把她按坐在长凳上。

又看向柯锦程，眼底含笑道：“乡下比不得韶州富庶繁华地，家里没有绣垫，表哥将就着坐吧。”

柯锦程是商户出身，从小跟着家中长辈走南闯北，富贵繁华地待得住，穷乡僻壤的边关也去过，对梁家这种简陋条件并未显出丝毫鄙弃之意。

听了宋葳蕤这样说，他心里多少有些难受，在她心里，难不成他是个贪图享受、嫌贫爱富的人？

柯锦程紧攥的拳头掩在宽袖之下，平复了心情，扭头对梁以讷笑道：“请梁兄先坐，咱们头一回见，真要好好认识一下。”

“他……身子不好，不能久坐久立。”宋葳蕤急忙道：“他只是下来活动活动筋骨，透透气就回屋歇着了。”

宋葳蕤边说着边给梁以讷使眼色：“放心吧，我能照应得过来，你去歇着吧。”

梁以讷睨了她一眼，并不回应，而后倏然垂下眼睫，心道鬼才不放心呢，本就是她家亲戚，她自己招呼去吧。

他赌气似的想着，自己只是下来收书的，才不是关心她家来了什么人。

梁以讷径直走到屋檐下，蹲在地上把一本本晾晒的书籍收起，发丝垂在泛黄的书页上，神情有些恍惚。

忍不住去想宋葳蕤的那些话，她急急忙忙把他打发走，似是一点不想让他与她娘家人有所接触。

梁以讷长叹一口气，十指紧扣在书摞上，心中愈加愤懑，他好歹也算有名有份的宋家女婿，就那么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吗？

堂屋里时不时地传出几声欢声笑语，越发衬得他形单影只。

“表哥，这是藤山的土产刺儿茶，虽不比你那些茗茶清香，但这刺儿茶喝着甜味十足，像蜜糖水一样。”宋葳蕤把茶盅推到柯锦程面前。

柯锦程端起粗陶茶盅轻呷一口甜茶，扬眉沉吟道：“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宋茂儿捧起茶中抿了一大口，当即瞠着圆溜溜的眼睛惊呼道：“好甜啊，像掺了甘蔗水一样清甜。”

宋葳蕤温和地笑着看她一眼，轻抚宋茂儿的后脑勺，而后扭头问柯锦程：“大伯父和大伯母近来可好？”

“好着呢，姑母每日摇骰子、推牌九、搓麻将，她就好这一口。姑父仍旧日日钓鱼斗鸡斗狗，再养养花讨姑母欢心。”

柯锦程顿了顿，呷一口茶又道：“表哥表姐们大了，不淘神了，姑父姑母老两口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了。”

想到宋长禄和柯燕云几十年如一日的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的日子，柯锦程不禁失笑。

他姑姑这一辈子就是享福的命，姑姑既是爷奶的老来女，也是柯家的独女，从小家里开酒楼的，吃香喝辣、衣食无忧地安然长大，招了个比爷奶还捧着她的赘婿。

她从来没吃过一丁半点的苦头，年近半百了，还活成了少女的模样。

“那萋萋呢？我有大半年未见她了。”提起宋萋萋，宋葳蕤止不住轻叹一声，不知萋萋的病今年犯没犯。

“我来之前才见过萋萋，她身子无大碍，只是她越长大越成了粘人精。”

柯锦程指尖摩挲着茶盅壁，若有所思地看着宋葳蕤，顿了好一会儿才垂下眼眸，抿唇笑着继续说：“姑母时常推牌九赶场子，去哪儿都得带上个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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