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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捌（第2页）

赵世炎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我们这些孩子哪有那么容易能从旧社会里得到解放呢？所以，我才说我是个迷惑少年！所以我才敬佩你，你是那个得到了解放的孩子，你逃出来了，离开了吃人的包办婚姻！”

林墨书撩起窗帘，望着赵世炎的眼睛坚定的对他说：“你也可以”

赵世炎默了一会，笑道：“或许吧，即便最后我不能逃出来，我也要我们的后代能逃出来，完全解放了我们的孩子，对旧社会解放，脱离种种恶习。”

“世炎”李守常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唤了一声赵世炎。

林墨书和赵世炎同时转身，朝着李守常鞠躬行礼：“守常先生好。”

李守常还礼，轻声唤道：“世炎，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

林墨书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烂漫的笑着：“嘿，迷惑的少年，你的人生导师正在呼唤你，快些去吧！”

赵世炎温和的笑了笑，拿起《国体与青年》轻轻拍了拍林墨书的脑袋，将书放到林墨书的手里，然后跟着李守常的身后进了办公室去谈事。

又过了两天，校长蔡元培对于罗家伦交上去‘弹劾’辜鸿铭的书信终于在沸沸扬扬的议论声中顶着压力做出了回应，对于罗家伦要北大辞退辜鸿铭一事，他是反对的。不过，他同意了让胡适之也同样开设了‘近代英美诗选课程’，并代替了辜鸿铭的一些其他年级的英语文学课，只保留二、三年级的英诗课。

这件事虽余波依旧未平，校园里的守旧派们对此结果颇有微词，不过，好在是就这样平息了大风浪，据说是辜鸿铭自己对蔡元培的表态结果没有任何意见。

林墨书倒是理解辜鸿铭为什么对蔡元培的表态没有任何意见，因为辜鸿铭格外敬重蔡元培，这是整个北大都知道的事情。蔡元培是个惜才如命的人，他当初不顾反对，将辜鸿铭请进北大教书是顶了一些压力的，辜鸿铭对此心知肚明，想必他也不愿见蔡元培为他的事再起烦忧吧，这才悄无声息的应了下来。

好在最后的结果是辜鸿铭不用离开北大，林墨书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毕竟无论是新文化的面包果酱还是旧文学的烤鸡，她都喜食用，丢了哪一个都很可惜。

那天，林墨书从陈大齐的心理研究室拿了稿子出来，陈大齐最近正在研究心理学上的催眠术，林墨书上门催稿再次赶着成了他的实验小白鼠，然而最后陈大齐失望的下了催眠实验失败的结论。

林墨书不懂何为心理催眠术？就问陈大齐：“百年先生，什么是心理催眠术？怎么又算失败了呢？”

陈大齐为茫然不解的林墨书详细的解释说：“恩格斯在《自然辨证法》里说‘催眠状态是以被催眠者的意志服从于施术者的意志开始的，而没有这种服从就行不通。’我催眠了你这么久，你仍然意志清醒，没有向我妥协，听我号令，所以，这催眠实验只能宣布失败。”

她从陈大齐的心里实验室离开之后，在回去的路上路过湖边时看见了辜鸿铭和刘师培两人，辜鸿铭坐在凉亭边上垂眸望着湖里的红鲤鱼，刘师培则默默的坐在边上陪着辜鸿铭，两人没有说话，甚至连对视都没有，画面却格外的自然与温馨，就好像一幅美丽的中国泼墨山水风景画。

林墨书一壁望着一壁放慢了脚步，她好像有很多天都没看到辜鸿铭了，今天乍一见，不知为何，她竟能从老先生默然的背影里，看出几分傲然不屈的风骨，只不过，他垂于后背上那根满清长辫子，又显得他整个人有些孤寂。

林墨书敬佩他的风骨，却害怕他的孤寂。

作者有话要说：注：

《国体与青年》：作者是曾琦，字慕韩，四川隆昌人。曾琦曾将《国体与青年》寄给胡适之邀其作序，胡适之于1919年初为此书作了序文，并于2月24日在《晨报》上发表。

关于赵世炎说的《国体与青年》的内容，摘自中国工运历史英烈传《赵世炎—杜鹃啼血》。

关于赵世炎的婚事以及他对早婚之弊等的看法，皆引用于《赵世炎—杜鹃啼血》。

史料记载：辜鸿铭因为罗家伦的书信‘弹劾’，于1919年下半年开始，所授科目逐步减少。后来，辜鸿铭离开了北大，一说受罗家伦‘弹劾信’的影响。二说是因为蔡元培离职，他也跟着离开了北大。（根据我的看法，我认为第二种比较可信。）

（我本人非常敬佩辜鸿铭先生，所以文中或多或少以林墨书的态度表达了自己对于辜鸿铭先生的敬佩与喜爱，甚至是同情。如果他能生在现代，我是非常乐意去听他的课，当然，不是英文诗课，而是非常想听他谈中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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