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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结果现在,一个是中层领导,前途大好;一个是工地民工,末路求生。现在看来,自己当初幼稚的想法不觉可笑。夏安远垂下眼帘,又想到刚才结束的那个电话,突然有些提不起劲头来,他颓然地往后,靠到墙壁上,为他们让出空间,“具体的还需要跟刘哥沟通。”“事发突然,我不得已插手一些。”纪驰背对夏安远,高大的身影山一般,被夏安远默然注视着,“既然现在你们这边的人也都来了,剩下的就你们去办吧。”“纪总说笑了,哪能是插手呢,”徐明畅低眉顺眼地盯着纪驰的鞋尖,昂贵的皮面上有几道划痕,突兀,醒目,“您能出手帮忙,我们老板感谢还来不及,现在流程也都走完了,耽搁了纪总您这么长时间,真是抱歉。我们在隔壁星级酒店为纪总定了房间,专车已经等在楼下了,您看……”“忙你们的吧,我的人都在外面。”纪驰对他们作出的安排不置可否,“接下来的麻烦可不少,替我向你们老板带个好。”“哎哎,”徐明畅赶紧应声,向旁边的人示意先行,自己向纪驰欠了欠身,“纪总的话,一定带到,一定带到。”那帮人都走光了,留下纪驰一个人跟夏安远面对面。夏安远觉得奇怪,这样说来,纪驰并不是这家公司的话事人,甚至有可能连股权也没有,那他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们工地上?徐明畅能混到建筑公司中层,多半是百折不挠地将席成的大腿一抱就抱到现在,那么也就不难猜出,这家建筑公司跟席家无不有关,极有可能就是席家的产业。这样的话,纪家和席家有生意上的往来,纪驰到合作方的产业来参观参观,也能说得过去。总比他是专程来看自己的更合理一些。医院冷白色的灯光铺在纪驰身上,将这本身并不柔和的氛围又往下调低了几度,到处都低声细语的,让人几乎要失去说话的欲望。纪驰盯着夏安远看了会儿,发现他并没打算继续说那些陈词滥调,于是转过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走吧。”他与当初那个纪驰大不相同,又或者说,他曾经的那份太子爷气场已经迭代升级,成了王,掷地有声,不怒自威,教人很难在这种场面不遵循他的指令。夏安远不由自主地跟上他的脚步,与他一前一后进了电梯,自觉站到了他的身后。密闭的空间内,寻常的距离好像也被无限制地拉近,空气反而是增稠剂,纪驰这套新换的衣服上,依旧是冷调的淡香,在夏安远身侧缓慢流动。闻到这个味,夏安远才醒过神来,这个关头,他不该一声招呼也不打,不管不顾地跟着纪驰走的。见纪驰迟迟不按电梯键,他没耐住出声问,“纪总,我们去哪?”纪驰伸出手,按了往上的楼层:“给你看病。”夏安远不解其意,轻微地皱了皱眉头:“纪总,还请您别开玩笑,我身体很健康。”“健康?”纪驰视线落到电梯门上的反光,“我看你病得相当重。”“叮”一声,楼层很快到了,电梯门应声而开,纪驰径直走出去。夏安远反驳的话噎在喉咙里,此时也只能大步跟上,“纪总,您到底什么意思?”纪驰停到神经科门口,站定,懒懒地回头望他一眼,什么意思,无需多言。指示牌发着幽绿的光,悬在纪驰的头顶。夏安远看着纪驰,发型一丝不苟,衣着剪裁精致,腕上有条漂亮的表,是夏安远只能在网络上偶尔瞻仰到的式样,视线旋即往下,却仍是之前那双鞋,细碎的灰尘黏在上面,突兀的,格格不入的。夏安远往后退了两步,手指尖搭到一旁的金属座椅上,冰凉的触觉蛇信一样舔上他。“怕什么?”纪驰瞥见他的动作,向他逼近一步,“你跟着要跳楼的时候,怎么不怕?”“我没有要跟着跳楼,侯军那是意外。”夏安远忍不住用力,指甲和金属发出摩擦的声音。候诊厅人不多,过往都匆忙,叫诊的广播时不时响起,无端令人分泌出一种,类似惊慌的情绪。“所以带你来看病。”纪驰点了点头,看起来通情达理,“我知道,要是神经上出什么问题,人的确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幸好。”诊室内,夏安远沉默着。这位姓廖的医生动作很快,手指在键盘上轻巧敲击,结束他手头的工作,接着办公椅往后,人从里面站起来,对着纪驰笑:“纪总,我这里可是神经科。”“给疯子看病,不到神经科么?”纪驰微有些后仰,靠在沙发上,膝盖分得很开,身上有几分罕见的放松。廖医生所在的科室几乎没见过衣服都没换一套,就从工地上赶来的病人。他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这个一身农民工打扮的男人,略过他破旧的穿着和满身的灰尘,目光最终落到他的脸上。这无可避免,因为这个职业很少会有像这个男人一样的外形条件。他猜测不出他的真实身份。“觉得哪里不舒服?”廖医生对他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夏安远觉察到了他的打量,往后退了半步。廖医生身上的白色朴素,却有种让夏安元羞于直视的视觉反馈,他往纪驰的方向侧了侧头,低声开口:“我脑袋……没毛病。”廖医生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这种话他听过不少,所以他只是微笑地点点头,手抚上白大褂的领口,往中间合了合,态度温和,又不容拒绝地请夏安远在椅子上坐下,转身时给了纪驰一个询问的眼神。“他的手,手臂。”纪驰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金属质感的打火机,他漫不经心地把玩,“也许拉伤了,你看看。”廖医生眉头一扬,一副吃惊样:“纪总,您老人家看跌打损伤到神经科啊?”他转头看着夏安远,眼神中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情感,但转瞬即逝,“行吧,纪总让我看什么,我就看什么,谁叫您是祖宗呢。”心脏“咚咚”地响了几声,夏安远没来得及掩饰他脸上的意外,他刚想下意识拒绝,廖医生就握住了他的手腕,力度挺大,夏安远挣脱不开,也不好意思挣脱。“廖医生,很脏。”廖医生将他的袖子推到肩上,很有力道地从小臂一路按上去,“没关系。”他笑笑,有意无意地问,“先生怎么称呼?”夏安远没想到他这么按竟然会痛,往后缩了缩手,对于“先生”这个称呼,他感到赧然:“我姓夏。”“嗯,夏先生,这样会不会疼?”廖医生重新伸展夏安远的手臂,又按了按另外两处肌肉,得到了身体主人条件反射般更激烈的回避,另外一只手亦然。他体贴地将夏安远的袖子放下来,松开手,直起身,轻声道:“试着往上抬抬手。”夏安远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毛病,干惯了体力活的人,腰酸背疼是常有的事。但医生的话总是让人信服的,他试探着往上,胳膊抬到一个角度时,肌肉便会拧着痛。“可以了。”廖医生轻轻拍了他的肩,话却是朝着纪驰说的,“没什么大问题,晚上回去冰敷一会儿,别干重活,休息几天就好了。要是不放心,可以去做个核磁共振。”纪驰没表态,似乎对他说的“不放心”三个字不怎么赞同。“纪总,您这点儿挑得好,再晚来一分钟我可就下班走人了。”廖医生朝纪驰走过去,笑着,“大变活人似的,我是真没想到你就这么到跟前了。”夏安远没抬眼看他俩。朋友?同学?兄弟?不,这种氛围有所不同,廖医生话语间透露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他听到纪驰轻笑了声,脑海中自动浮现他露出这种笑容时的模样。“挺巧的。”“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大忙人吃个晚饭?好久不见了,怪想。”夏安远听到的衣物摩擦声,视线边缘,那片白色擦了过去。“我晚上没什么安排,给你这个荣幸。”太熟悉了,熟悉到在夏安远这里疏离的敬称到他那里成了打趣,熟悉到纪驰会随意用玩笑接住他的玩笑。他在这里,有些多余。夏安远霍然起身,廖医生听见响动,看向他,亲和地笑:“夏先生也去吧?”廖医生那架漂亮时髦的眼镜有些反光,夏安远看不见他的眼睛,但视线能很清晰地勾画出他线条流畅的脸部轮廓,鼻尖小而挺,嘴唇偏薄,但颜色好看,是纪驰喜欢的淡粉色。他换上了一套休闲装,也是白色的,很干净,领口有精致的走线,跟他微微内凹的锁骨相得益彰。“不了。”夏安远觉得自己再呆下去,空气都得被他带来的灰尘污染,“我工友还在做手术,先告辞了,纪总,廖医生,谢谢你们。”这个姓夏的男人太着急走,但诊室的门还是被他轻手轻脚合上。廖医生拿起桌上的手机,好像没有了解夏先生的兴趣,问纪驰:“想吃点什么?津口的酒店虽说不比你们京城,但还是有几家不错的。”“永南,”纪驰仍旧把玩着手中那块方方小小的打火机,打开,又合上,他顿了片刻,“他的伤没事?”廖永南眼皮动了动,迅速把自己的怔愣遮掩过去:“当然了。他们这些工地上干活的,别看瘦,身体素质要比一般人好得多,韧带有点伤着,休息几天就好了。”纪驰半晌才低低地“嗯”了声。“怎么了纪总?”廖永南话语里轻微地带上了一些试探的意味,“担心啊?这对他们来说,可能压根就算不上伤。”“嚓”一声,纪驰打燃火,汽油的味道膨开,他盯着跳动的火苗,一动不动地出神,空气再怎么点,也还是空调设定好的低温。“来医院之前……他差点就掉下楼了,”他对着火苗缓慢道,瞳孔里都是一片红色,“二十米高,要是我没有及时抓住他,现在躺在手术室的,还得再加一个人。”廖永南听过千奇百怪的事故经过,此刻,他直觉并不想继续听下去。“幸好。”幸好什么?廖永南强迫自己做起一副倾耳恭听的模样,但幸好,纪驰没再往下说。侯军的手术一直进行到凌晨。其他陪同的工友被他们劝回去,剩下夏安远、刘金贵、徐福和另外一个他们不认识的领导守着。侯军的大伯是刘金贵在救护车上时就通知了的,却直到现在也没人赶来,刘金贵唉声叹气了一整晚,叹得夏安远都有些发怵。医院的夜晚很冷清,四处灯都开着,可没人走动,没人说话,时间在这个时候仿佛失去了流速的概念,那位谢了顶的领导熬不住,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们闲聊,却怎么也不肯透露半句关于工地的事情。夏安远他们知道,不论事故结果如何,出了这种事,工地停工是铁板钉钉了。就是不知道侯军的赔偿会怎么算,刘金贵跟侯军关系再亲密,也不可能越过他的家人去跟工地方面谈这件事,说白了,赔偿的多少必须得伤者家人来争取,其他管你是什么身份,都插不上手。他们常年在外打工,碰上的工地没几个良心的,要是孤家寡人一个,指不定吃多大亏。但侯军这情况,究竟他大伯来好还是不来好,说不清。抢救室门口上方的灯“噔”地灭掉,片刻后双开门打开,侯军被推着出来,他们几个即刻围上去。医生已经很疲惫了,术后注意事项挑着重要的说,刘金贵跟上去,仔细听他的交代。他们把侯军往icu推,夏安远缀在后面,从人群的缝隙中看侯军。蓝色的布下露出他的脸来,巴掌大一张,孱弱、尖细,脸有灰败的颜色,脑袋上的绷带缠得很紧,像把他年轻的生命也缠住,缠成白色,缠成壳。“伯仁之死”警察来过工地两次,找他们几个当时在场的人做笔录。做完笔录,夏安远拿上手机,跟刘金贵坐公交车去医院看侯军。侯军的大伯到了,一来就抱怨出了这种事情,工地上竟然连他的车费和房费都不报,干脆住进了侯军的床位,每天天一亮就准时守到徐福他们办公室门口,把他在网上搜到的条条款款拎出来,跟他们谈赔偿款的事情。“刘哥,他今天还是不来吗?”夏安远头一个下车,这站离医院还有一两公里,日头大,他两三步跨到行道树的阴影里,转头问跟在自己身后的刘金贵。刘金贵皱起眉,脸色难看:“别提了,那个人眼里只有钱,当初侯军他爸出事的时候我就见识过了。”夏安远伸手抹掉额间的汗珠,看着路面腾起的蒸气,眼里的世界好像变了形。他没忍住,开口:“亲侄子,好歹也来看一眼吧。”“看个屁,说不定心里巴不得侯军出事呢。”刘金贵踢开脚跟前的冰棍棒,“侯军他爸的赔偿款就几乎全进他兜里了,谁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这回他还想往兜里揣?做梦!”夏安远想详细问两句,又觉得不大好,闭上了嘴,余光中看到有辆白色的宝马速度沿着路边行驶,速度慢了下来。“夏先生?”夏安远没反应过来,宝马车副驾驶车窗打开,露出一张俊秀的脸,戴着细边眼镜。是那位廖医生。“廖医生。”夏安远礼貌地跟他打招呼。“叫我廖永南就好。”廖永南笑容很温润,“去医院?载你们一程。”夏安远下意识拒绝:“不用了,这也没多远,我们走两步就到了。”“别啊,你认识人家?”刘金贵悄声在他耳边说,“认识还客气什么啊?还得走十多分钟呢。”“上来吧,正好我回医院有点事,顺路。”医生说话的语气好像都这么不疾不徐,平淡的,但又让人生不出反感,“这天太热了,别跟我客气。”“好啊好啊。”刘金贵用手肘抵了抵夏安远的背,“今天确实太热了,安远你说是吧?”夏安远扫了眼他跟刘金贵的衣着,这几天没上工,衣服鞋都是干净的。他垂下眼帘,大拇指蜷在拳头里捻了捻,看向廖永南,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恰到好处:“麻烦廖医生了。”廖永南的车跟他的人一样干净,伴随着空调冷气,扑面有一股淡香,不像香水味。车里看不见杂物,消毒湿巾和酒精放在杯架旁,伸手就能拿到,车内饰是低调的摩卡色,皮革发出柔和的光泽。夏安远坐得很直,并没有像刘金贵那样靠到椅背上:“廖医生,谢谢。”

快穿之大佬别搞我心态  从美漫开始穿梭诸天  养老公要趁早  都市仙尊洛尘  深巷有光  我靠水果吃播爆红星际  被我的情敌标记了  腐烂俗人  困樊笼  极限撩惹!邵爷的白月光又疯又野  西游:请祖宗为龙族做主  较量  黑篮之灰色花开  被室友看上了怎么办  队长,你行不行啊  囚笼  闪婚(香芋奶茶)  全世界都以为我被甩了  你离婚了,那我上了  我真是红魔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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