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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释,程迦,阿树,现在又轮到了她的父亲。
她厌倦了看见他们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样子,朝不保夕,让人胆战心惊。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呢。
她趴床边,看着父亲沉睡的脸庞,洛阳城内朝堂变幻莫测,牵连太广,程释虎视眈眈,陛下的身体日渐衰败,太子又沉迷玩乐,父亲身为陛下的朝臣,必定要对抗程释,程释的手段卑劣……兰言诗太了解他,他不在乎黎明百姓,他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视藐视律法,更加没有仁心,他不适合那个位置。程释与程佑也虎视眈眈,太子势弱,陛下为了他心爱的孩儿稳坐江山,不知又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举动……
如果可以,她想带着全家人搬离洛阳,远离这朝廷的漩涡。
可就算父亲同意,哥哥今年仕途才刚刚开始,让寒窗苦读多载的哥哥,放弃他的抱负,哥哥不会答应的。
到了晌午,日头炎热。
她依然守着父亲。
团扇轻摇,红湘妃竹骨送来清风,驱散躁热。
终于,她父亲醒来。
“爹!”
这是自她从凉州归来后,父女二人第一次相聚。
兰坯感到头也昏沉,眼也昏沉,起初看到兰言诗,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的女儿,脸瘦了,一只手掌就能遮全,夏衣贴身,一眼就能瞧出她的变化。
他看着女儿,开口第一句话是:“娉娉,谁欺负你了?爹给你作主。”
兰言诗听到这句,顷刻间差点泪如雨下。
她忍住鼻头的酸意,对他笑:“爹,我很好,没人欺负我,我只是最近吃得少了些。”
兰坯叹了口气,他意识渐渐清醒,自责认为,是自己被抓多日,没有消息,让女儿牵挂担忧。
“是爹爹不好,是爹爹的错,让娉娉担忧而憔悴。。”
兰言诗频频摇头,她忽然后悔了,没把自己养胖些,让爹爹担忧。
“我马上就让厨房炖一桌好菜,中午大吃一顿,不需半月,就会胖得圆润起来,到时爹爹可别嫌我成了胖妞。”
“爹怎会嫌弃你?”兰坯撑起身子,对她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爹的好女儿。”
沈瑶睡了两个时辰就起了,她听到屋里有说话声,快步奔了进来,绕过那一扇山水屏风,看见兰坯醒了,又倏地止住脚步,两人一个对视,她便像小丫头一样,委屈地哭了。
兰坯见沈瑶如此,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正欲赶到她身旁,然而他被割断脚筋的那只脚却无法动弹,沈瑶见他面露痛楚,连忙跑了过来,她今日穿了一身小袖衣长裙,不过两三步路,却踩了裙摆,差点踉跄跌倒,兰言诗站起身,想要扶她,却被她挡开,下一刻,她已经扑进兰坯怀中,痛哭出声。
兰坯温声细语地安慰沈瑶,用手轻拍着她的背。
两人像两只依偎的雨燕,用呢喃话语,苦诉相思。
就连她这个亲生女儿,也插不进去。
兰言诗有话想问父亲,但此刻,她退出了房间,给两人留出了空间。
兰坯醒来后,兰府瞬间扫去了阴霾。
兰拷和兰亭昭接到消息,立刻赶来,让兰言诗感到奇怪的是,即便是这情况,她小娘也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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