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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第5页）

“晌午咱们趁你爹娘睡午觉我来找你，怎么样？我就在你家门口等你。”

“好，那你可别喊我，你一喊我，狗就该叫了，爹娘听见，我又该挨打了。”我为自己的完美计谋喜不自胜。

淮水静静匍匐在黄色的沙滩上，楚地内陆的沙滩细密柔软。远处的河水波光粼粼，安静的流淌过沿岸的村庄，仿佛没有边际似的。

参差不齐的槐树亦沉默的矗立，有风掠过。槐树叶温柔的摇曳，响起沙沙的声音。晌午的日光是那么耀眼。

我和雪霖站在高高的河堤上，眺望远处的村庄。长风仿佛和淮水一起流淌，带来旷野清新的水气，吹乱我们的粗布衣裳。

知了声很远，大人们都在睡午觉，村子里是那么安静，仿佛世界只剩下陆续响起的蝉鸣还有我跟雪霖两个小小的女孩子。

我俩手牵手，不要命的疯跑，可是我们的嬉笑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欢呼叫喊声打断。

我俩以为村里人都在睡晌午觉，还有谁像我们一样偷跑出来撒野？

一群□□着上身的男孩子欢呼着从浅滩跑向河岸，这些男孩子有大有小，裤子无一不是湿哒哒的。大孩子跑的很快，小的则歪歪扭扭的被他们甩在后面，有两个手上还抱着竹篓，憨态可掬，又有些可笑。这些男孩子欢呼雀跃，间或有一两个大孩子，能看出是他们的首领，正快速跑向河堤，低头寻觅什么，很快这两个大孩子又回归兴奋聒噪的团队，二人手里多了许多长短粗细不一的黑色树棍，他们的团队已经为他们生好火。

于是他们尖叫着看着那两个大的男孩子用木棍从竹篓里挑出两条长长的泥鳅。

我努力想要看清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可是河堤那么高，距离又太远，终于看不清。

我慢慢走下河堤，雪霖从我身后拽住我的衣袖，声音细的像只蚊子，“盈盈，河水太深，你也要下水跟那些男孩子一起戏水嘛？咱们别下去了，我娘不准我去河里。”

“你不想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咱们只是看一眼，不下水，咱们看完就上来。”顺着河堤下去，地势很陡，我头也不回的说着，心里很好奇他们又在鼓捣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还未走近，我就闻到一股肉香，细闻之下还有糊味，正当我出神，那堆火焰里传出一声巨响，砰的一声，炸飞火灰和没有烧完的小树枝，那个围观的小小男孩哇的一声大哭，而其他大孩子却有说有笑，领头的大孩子滔滔不绝“你们知道刚刚是啥烧爆炸啦？！我跟你们说，是蛇心，这水蛇皮肉会慢慢烧化，只有心会最后爆炸，嘿嘿，毛毛，你不要哭，待会柱哥让你多见识见识。”原来他从竹篓里挑出来的不是泥鳅，而是水蛇。

孙大柱说完，人群哄的大笑。

毛毛大哭不止，眉毛眼睛都是红的。

我看这十几个孩子戏谑玩味的取笑毛毛，再看他身上破烂的小衫，不由悲从中来。

毛毛刚出生就没了娘，他爹一直没有续娶，村里无人不知他可怜，可是这帮大孩子却是这般欺侮他。

正这么想着，一个计谋飞上心头。

我趁他们说笑，慢慢挤到毛毛身边，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完全没有注意我的到来。

我用脚把那竹篓轻轻往外挪，然后飞起一脚，踹翻竹篓，最后放声尖叫，一屁股坐在地上“有蛇，大柱哥，有蛇！”

孙大柱气急败坏的冲过来，捡起竹篓，可那篓里的蛇早已拼命的窜了出来。

“你们还傻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逮回来，这可是老子守了几天才捉回来的！”

我早知竹篓有蛇，却不知竟有如此的大蛇。

那些男孩手忙脚乱的去捉蛇，却哪里捉的到那大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飞快地游走，最后只垂头丧气地捉回几条土黄色的小蛇。

我愣愣的看那青黑色的大蛇蜿蜒的游走，它入水以前扭头看了看我，目光阴冷。

孙大柱冲到我跟前“你这妮子，不好好在家待着，跑过来捣什么乱，你知不知道，那条大蛇我拿到集市上卖，少说能卖二十文！今日你非还给我的蛇不可，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找到你家里，问问你爹，到底怎么个办法！”

我愣愣的坐在地上，直到雪霖走过来扶我起来，我才慢慢醒转，惊出一头冷汗。

大事不妙。

“哼！”孙大柱从我身旁经过，恶狠狠的剜了我一眼。

雪霖在一旁扯着我的衣角，雪霖提心吊胆的回了家，我更是磨磨蹭蹭，好容易走到了家门口，正好看见孙大柱和他爹走出来。

我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一迈进家门，爷爷一见到我，就劈头盖脸的打了我一巴掌，我被打的踉跄了两步“你这妮子，成天的不落屋，净想着往外边野，人家都找上门来啦，你咋给人家网到的鱼放走啦，啊？家里的母鸡刚下蛋卖了几个钱，全赔给人家了！”

我被我爷的大巴掌打的头发蒙，脑袋嗡嗡的响，背上火辣辣的疼。

“你给我在堂屋好好跪一会，啥时候吃饭啥时候起来，以后再也不许给我跑出去乱野，女孩子家家的像什么样子！”

爷爷黑着脸训斥我许久，我害怕的抽抽噎噎的掉眼泪，他的那些话在我惊惧的头脑之下也听不真切。

哭呀哭，直哭到堂哥下学，他一进来就阴阳怪气。

“大妹咋了呀大妹，咋哭的恁伤心呀？”我的眼睛叫眼泪糊住了，就算这样，透过我眼中那迷蒙晦朔的世界，我依然知道他挤眉弄眼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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