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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多可以捐出去这位阿姨。
1
第二天天气很好,申县和大都两地的都好。两人十一点半落地大都,由朝歌派来的司机载着,在机场附近随便吃了口饭,便赶去影视城。在距离影视城只剩下十分钟路程的时候,苟杞在胡不语的遥控指挥下给甜品店打了个电话,得知奶茶甜点什么的将会与他们前后脚到达剧组。
“你喜欢师秦的吧,”元榛在车里突然问,“早上跟他连线时你看过来好几回。”
苟杞没有点明其实更多是奶奶喜欢,她顿了顿,只是简要地说:“以前假期里老跟我奶奶看《四号楼的故事》。”
“他最喜欢跟人聊《四号楼的故事》了,你只要稍微往那个方向一引,他就能跟你说半天。他跟剧里的主创人员至今都有往来,前年去滇市参加个慈善典礼,结束后我还碰到他们聚餐。”
“啊,那真好,”苟杞说,她想了想,问他,“剧里特别爱哭的那个小胖子现在是不是不拍戏了,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元榛说:“出了些事情,前两年退圈了,他们的聚餐他也很少参加。”
——因为饰演“小胖子”的演员实在太糊了,且后来的几年在圈里没有任何动静儿,所以即便宣布退圈也没什么新闻媒体报道。
朝歌的司机忍不住往后视镜里瞧了几眼。元榛是个媒体公认不大好采访的人,一些门户网站上三不五时地出现他挂脸的照片,但现在看来,他这样面带笑容跟助理有问有答的,几乎能被划到平易近人的那一拨了。要知道,他这个咖位的演员,平易近人的可不多。当然这不能简单归咎于演员“被惯出来的”坏脾气,主要是他们所有的情绪,不管是带入角色时真实的情绪还是采访时虚与委蛇的情绪,都在镜头里消耗殆尽了,所以在某些私人时刻就经常面无表情,类似电池的低电量模式。
“我奶奶也很喜欢师秦,他的广告她都追着看。我能不能要个师秦的签名以后上坟的时候烧给她,元哥?”很显然,最后这声“元哥”是因为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了,一时气短加上去的。
元榛这辈子没听过这样的要求,他消化了下,嘱咐她:“你不让他知道就行。”
苟杞嘴角轻轻提了提,她没什么其他想问的了,转头望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发呆。
2
与师秦的见面聊天非常顺畅。元榛介绍了苟杞及其奶奶是他的粉丝,师秦便分别给了苟杞和苟杞奶奶漂亮的to签。他热情地招呼着苟杞合影,大方地比心杀摸头杀,之后还吩咐助理回去给苟杞准备一套《四号楼的故事》的周边产品。当然周边产品是后来一次次重播的时候衍生的,早期根本没有“周边产品”的概念。
元榛默默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地“啧”,虽然眼前这个粉丝是自己带来的,也是自己提前跟师秦打招呼“特别照顾下”,但他仍感觉自己要是活成师秦这样怕不是要累死。
师秦总是不愿意让人失望,他共情能力极强,不落忍粉丝千里迢迢乘兴而来却失望而归,所以哪怕是在累极了的情况下配合度仍然很高。但是元榛却不这样。他深知道即便累死自己也满足不了哪怕万分之一的人,所以索性从一开始就拒绝,并且他不介意把自己不宠粉不营业的名声宣扬出去,以杜绝那些没有结果的“千里而来”。
两个人的选择没有孰高孰低,只是不同性格的体现,所以向来也不互相费唇舌说服对方。
两人在粉丝福利时间里觑着空聊着。
元榛问师秦是不是接下了张导的《履历表》。师秦说,合同还没签,不过上周收到了前五集的剧本,剧本写得确实不错,但目前仍在犹豫,因为坊间有个抄袭的传闻。元榛说他问这个就是因为他也听说了这个传闻。他直言不讳最好不要接这种风险剧本,以后有可能是个污点,张导问题不大,但他底下的那俩编剧不是本分人。也就是真朋友在这种问题上能不给模棱两可的态度。师秦领他的情,表示会再跟经纪人沟通,反正他也不缺剧本。
师秦问元榛是不是拒绝了“大邱”——“大邱”是个音乐制作公司。元榛说,前段时间“大邱”是有找过来,说要给他出首歌,但他直接拒绝了,说“嗓子来不了,不耽误邱总功夫了”。他是个音乐天赋约等于没有的演员,唱歌得靠百万级的修音师保驾护航,哪儿来的脸去挤占人家专业歌手的空间。
其实跨界本没有问题,演员去唱歌,歌手去演戏,不管是靠不为人知的天赋还是靠私底下的勤学苦练,只要你站在录音棚里或者面对镜头的那一刻有这个金刚钻——钻头可以钝,但起码它得是个钻。
但就元榛近年所看到的,许多人跨界两者皆无,就靠一张较厚的面皮和一颗想赚快钱的心。而且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不愿意唱个片尾曲或者演个小配角过过瘾得了,非得大张旗鼓地出专辑或争一番大主角。
——此处那些不背台词不接丑戏的“混子”不在探讨的范围内,因为他们根本不值得被探讨。
行业协会在过去的两年里六次发出警戒,措辞由轻到重,“磨刀不误砍柴工,沉淀下来,厚积薄发”、“演艺从业者最基本应有的职业道德是敬畏心”、“切勿令劣币驱赶良币”,也多次发布行业倡议书,号召演员和歌手签名。但这种事情除非你大巴掌直接扇到当事人脸上,否则就是踏实本分的继续踏实本分,汲汲营营的继续汲汲营营。
尚有些坚守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不越线。因为底线这种东西,你能越过去一尺,你就能越过去一丈,羞耻心是越来越少的。
师秦摸了摸鼻头,无奈地说:“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割粉丝的韭菜。”
元榛当然知道这点儿门道,他不屑地唾道:“多多少少有些下作,能香的臭的都买回家的,大多都是些脑子里没几根弦兜儿里没几个钱的小孩儿,哄她们兜儿里的钱也好意思。”
师秦就喜欢元榛脾气上来时无差别攻击的这个劲儿,但仍提醒他他身边这么干的挺多的,以后说话注意点儿。他怕元榛个破烂脾气听不进去,补充说班主任也这么说的。元榛不耐烦地给了他个“我像是没长脑子吗”的眼神。
两人正聊着,剧组导演拎着自己的大茶缸子来了,他嘿嘿笑着,说:“元榛,你来探班吃的喝的就不必了,去那边给我客串个角色吧。两句台词,再跟女主跳个舞,总计不到一分钟的琐碎镜头。啊,就你这身衣服就行,不折腾你。”
元榛跟这位导演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他对他印象不错,所以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苟杞攥着师秦的签名照片,有些无措地呆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跟上去。所幸元榛走出去十来米就想起了她,他回头吩咐她“过来给我拿着东西”。
苟杞抓起背包跑向元榛,并没有留意到遗落在角落的苟富贵——苟杞早前在包里给元榛翻找移动电源时将它取了出来。大约十来分钟后,有个小演员哼着“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蹦蹦跳跳经过,无意发现了憨态可掬的苟富贵,她将之拿起来翻来覆去地查看,爱不释手。
3
下午四点钟,元榛在苟杞尽职的提醒下,跟师秦以及剧组其他主创人员一一合了影道了别,离开影视城,赶赴机场。大都最近在筹办一个环境相关的国际峰会,很多路段出现了封或堵的现象,但因为司机对大都大街小巷熟之又熟,所以仍在指定时间里把人载到了机场航站楼。
苟杞在元榛身边只剩下自己时,助理的使命感油然而生。她眼角不住瞥着悬在半空或立在道旁的指示牌,假装游刃有余地哒哒哒跑着办完登机手续,然后带领着元榛去过安检并前往候机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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