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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禾按下准备从床榻上起身的柳青穆。
“不必担心,我去看看。”
柳青穆还想说话,魏禾打断他,“放心吧,再怎么样,碧菱还在。”
榻上之人嘴唇翕动,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魏禾走出门时,碧菱已经在廊柱前候了一段时间。夜色将她整个人笼起,她侧对着屋内透出的烛光,一半脸埋在黑暗中,一半则向着光亮。
见自家小姐走出来,她连忙上前道:“小姐......”
魏禾还以为她要说那仆人到访的事情,便“嗯”了一声,示意继续说。
结果碧菱却道:“我不是刻意要瞒着你的,是柳公子叫我别说的......”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瞒的,都怪他。”
杨家老房子隔音甚差,躺在榻上,还没来得及阖眼休憩的柳青穆用手磕了磕床沿,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魏禾:“......”
“我不怨你......先带我去看看那个郭府老仆吧。”
郭淮今日黄昏刚被捕,晚上府中下人就来杨家拜访,御史大人为官数载深藏不露,不知如今揣的是怎么心思。
碧菱听到自家小姐不怨自己,蔻尔应道:“好的小姐。”她才不管什么郭淮什么仆人呢,她只要跟在小姐身旁。
魏禾看了眼碧菱,发现她脸上笑开了花,似乎又成了那个乖巧又机灵的小丫头。
夜已经很深了,乌云蔽月,天色一片暗沉。
段老太最近搬去了佛堂边的侧屋,如今应
当早已睡下。而且她最近看开了——也有可能是认了命,不再去管魏禾一行的小辈之事,甚至连厢房都很少再踏足,给了四人商洽的空间。
跟在碧菱身后,魏禾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往周围屋舍扫了一圈,“对了,杨从易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一提起杨从易,碧菱脸上的鄙夷压都压不住,“送祝神医回府后,他就被他爹带来的人劫走了。”
杨从易他爹,劫走......
魏禾心中疑惑,却没再继续问。
......
堂屋。
一人早已候在那,背对着门口,弓着背站立着。
屋门两边挂着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照得那仆人的影子也摇摆不定。
听见脚步声,仆人转过身,本就佝偻的背脊弯得更甚,“深夜叨扰,望魏小姐海涵。”
魏禾没说话,直直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见那人庞眉白发,大约六七十的岁数,手中还杵着一根半人高的拐棍。
“魏小姐,”那老者直起腰来,“老夫是郭府管家,身份卑劣,名字说出来也怕脏了魏小姐的耳朵,魏小姐要是不嫌弃,唤我刘伯就好。”
魏禾陪着他演,淡道:“言重了。要说身份卑劣,恐怕在场没人比得上我一个前朝罪臣的女儿吧。”
刘衷失笑,摇了摇头,“魏姑娘别开玩笑了——您今日之举可谓是震惊城郭,洛阳上下无不称姑娘为勇斗官差的青天。别说卑劣了
,魏姑娘要是个男儿,恐怕圣上都得亲自下京给你封官加爵。”
魏禾没接这过誉的加赞。倒是一旁的碧菱扬眉,道:“那是。”
刘衷看了这欢脱的婢女一眼,倒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顿了顿,把拄拐移了移,侧身让开,露出离门较近的桌案给魏禾看。
案上放着满满当当的果篮,竹篮边上,还堆叠着几个宝玉琉璃镶嵌的木盒。
“这些都是我家老爷托我给魏姑娘您的,”刘衷说着,掀开果篮上的布,“海上运来的,码头边上的人都叫它菠萝,听闻当今皇上都没尝过呢;这几个木盒呢,是蓟城阑珊斋里可遇不可求的宝物,前些日子老爷去拍下了,今日有缘,特地送给魏姑娘瞧瞧。”
碧菱越听越皱眉,“你以为谁缺你那东西......”
没说完,却被魏禾伸手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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