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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第4页）

郑少栋不明所以，玩笑似的遮挡住我的视线。

走了这些路，不觉后背已是一片湿濡，今日真是乏累的很，我也没有兴致继续闲逛。

回去定要先泡个热水澡，再结实的睡上一大觉！

【三十】

以往陪着宛盈的都是小丫头，那个陪同宛盈同来的少年是谁？一派贼眉鼠眼的模样。

想到这里，明尧心中不觉升腾起一股妒火。

他站在古树下，看着李宛盈瘦削娇小的一个人走下土坡，走进人群，又登上长长的石阶，见她走的渐渐慢了下来，然后站定，掐着腰，吃起糖葫芦，身旁的少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明尧当然明白这样的注视意味着什么，他突然觉得一股危机感铺天盖地的朝他袭来.然后她和身边的少年一起走远了。大相国寺以外的村庄响起几声狗吠，远处的天际是浓郁的黑夜，北风轻轻吹动他鬓边的碎发，他敛了视线，轻声道：“走吧。”他身后两个少年闻言转过身，他亦转身要走，不料走了几步脚下便踩到了异物，他弯腰捡起，是一本小诗册子，他随手翻开几页，诗册子的褶皱让它停留在了主人常常打开的那页，他打眼一扫，看见几行娟秀的楷字，虽然墨痕被主人蹭花了，依旧不难辨认，那几行诗写的是“豫章故郡，洪都新府……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府……”，是那李宛盈的诗册子。

走在前面的两个少年自顾自地走远，半晌发觉自家公子并未跟在身后，而在后头端了一个诗本子愣神，不免有心要戏弄一下公子，其中一个就探头探脑的要瞧那诗本子，谁知这公子猛然一个回身，倒吓了那少年一个趔趄。

那扑空的少年手脚并用，龇牙咧嘴：“公子来凡间只想着那叫盈盈的小娘子，就什么也不搭理了，还存心戏耍我跟风亭!我回头可要禀告老龙王！”，少年撅起嘴，一边煞有介事的朝东南方向抱拳。

“你说我戏耍你，你看你是说反了吧，你这小子，反倒恶人先告状！”明尧不慌不忙的将诗册子放进衣袖里，一旁另一个默然而立的少年在他们二人身后说道：“公子，司命星君已经等候多时，自从两年前公子爽约，星君一直以来颇有微词，今日，还要会一会他吗？”明尧顺势转过身去回答：“自然要去的，我也许久没有见他了，南海的无机少君在凡间，忙于帮土皇帝打仗，已是焦头烂额，紫桓老道缩在长白山闭关不出，既然如此，今日便只有我孤身前去，也罢，姑且和司命老头对弈几局。云渡风亭，我们走。”

那两个少年俱垂手颔首，答道“是”，于是那一行三人缓步而去，行至人迹罕至之处，倏忽没了身影。

【三十一】

告别郑家的小公子，回到红袖阁，刚上花楼，我就被一团黑影猝不及防的扑倒在地，我的屁股和手掌胳膊肘顿时传来烧心的钝痛，还没来得及看清来者何人，那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就爬过来抓住我的双肩摇晃：“存甫，是你吗，你肯定是回来娶我了！”等我扭头去看，是她！时眉眉！

我刚来红袖阁她就与那谢存甫打得火热，她被衙役抓走前还见她喜气洋洋的逢人就发喜糖，如今又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出。

“存甫，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呀，谢生，我没有偷盗，我真的没有偷盗呀。你怎么不信我，我知道了！你只信王素仪那贱人的。好哇，好哇!哈哈哈，哈哈哈！”她自顾自望着我说出一通，紧接着癫狂的拍手大笑，跑两步上楼去，又扭头指着我又哭又笑。

人群纷纷聚拢过来，小厮在她身后大喊着追上去，她见状惊慌失措，忙不迭的往上跑。

望着她，我心里不知作何滋味——有道是世事多舛，人心易变罢了。

我长长叹息，无精打采的上楼去。

刚走到二楼转角，一个黑影子从天而降，我冲到雕花栏杆旁去看时，只听到地动山摇般的一阵巨响，只见两个小厮推开议论纷纷的人群飞快的抬走了时眉眉，空余地上一片狰狞的血迹，又有更小的小厮拿了东西来洒扫，那血迹一会就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人群围着不复存在的血迹指指点点，春妈妈怒气冲冲地拨开人群，咬着牙怒骂道：“你们这些蹄子，偷懒少不了你们，嚼舌根倒是跑的比谁都快，这事都不许给我到外边混说，谁要是让我知道有人拿这事到外边说嘴，坏了我家的招牌，仔细我剥了你们的皮！”

众人互相推搡着离开。

“别看了，五楼跳下来，已然没命了。”我闻声扭头，冯倩云悠悠凑到我跟前。

我看着她清澈的双眼，这双年轻的眼睛平静冷漠，令我不解。

“怕吗？”她挑眉问我。

“我只是很意外，眉眉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三楼如今只剩了你，雪荔怕你一个人害怕，早就向丽娘求情，要你搬到五楼和她同住，丽娘答应了，原本要你和雪荔挤一挤呢，如今看来不需要了！宛盈，恭喜你。等眉眉那里收拾妥当，你即刻就可以搬进去了。”

我被冯管事这番话着实惊了一惊，是的，这样的安排令我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可是仔细想来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与时眉眉来往甚少，但多多少少是替她惋惜——我还记得她曾经替一无所知的我解围，我也明白她乖张的性格是开罪人，说到底，她只是一个为情所伤的可怜女人罢了。

但是我终于只对冯管事轻轻道了谢，自顾自走开了。

于是我就这样搬到了五楼，和雪荔做了“邻居”。

后来敏敏告诉我，时眉眉被官府抓走了以后在大牢里被关了三天，出来以后就得了失心疯，官府证实了她的确没有偷盗。

如果敏敏不告诉我，我依旧不知道她的身世——她是前朝罪臣之女，父亲获罪被贬承受不住打击在牢房自尽，母亲很快改嫁，她就流落到红袖阁。

有人说在她死的前一天曾看见她在谢存甫宅邸门前徘徊，不过谢官人并没有与她相见，至于她为什么选择自尽，没有人知道。

【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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