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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人生常恨(第1页)

龍哥回到傾城酒吧十點剛過,這個點正是酒吧上客的時間,外面寒氣逼人,酒吧里卻溫暖如春。搖曳的燈光,迷醉的音樂,衣裳鬢影紛飛,空氣中充斥著曖昧的脂粉香氣,還有醉人的酒香。龍哥的調酒那是一絕,很多人慕名而來,久候龍哥不至,已有人開始不耐煩了。

龍哥走進吧檯,笑著安撫住不耐煩的酒客,談笑之間一杯顏色濃烈的烈焰紅唇已經擺在了酒客面前。酒客被新酒吸引,加之龍哥豪邁地說今天酒算他的,也就不再言語專心品起酒來。龍哥對這些人渾不在意,沒有兩把刷子誰會開酒吧,他龍哥是什麼人,輕易沒人敢在他的酒吧鬧事。

服務員小白對龍哥努努嘴,「龍哥,你過去看看吧。」

「怎麼了?」龍哥順著小白的手勢看去,酒吧的角落裡坐著一個人,那個背影太熟悉了,龍哥笑了,「哦,大驚小怪,曉峰來了有什麼稀奇的。」

「不是,龍哥,他今天很不對勁。」小白搖搖頭,「你還是過去看看吧。」

江曉峰坐在酒吧的角落裡,背影寫滿了落寞,與周圍喧鬧的世界格格不入。龍哥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對面坐下,確實太不對勁了。他看到江曉峰的嘴唇裂開了一個口子,上面還殘留著血痕,還有他的左手似乎也受了傷,沒有包紮只是用絲巾簡單裹了一下,但還是有血跡從絲巾上滲透出來,好在絲巾是黑色的看起來不算太嚇人。

江曉峰抬起頭,龍哥看到他的眼睛裡也布滿了血絲,整個人顯得頹廢至極。

「曉峰,你這是怎麼搞的?」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江曉峰這樣的狀態,江曉峰的性格他了解,外表斯文,內心強大,他其實是一個極其艱韌的人,是什麼事情能讓他頹廢至此,龍哥心裡隱隱有了猜測。

江曉峰摸了摸嘴唇,那裡已經麻木感覺不到痛了,怎麼就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他也想不明白。他原以為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他們彼此相愛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如今他覺得自己錯了,感情並不僅僅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自從他的父母來到了江城,他和付雪的感情就像是坐上了過山車,從極致巔峰瞬間跌落到低谷,他以為就要成真的美夢成了泡影,隨風消散的無影無蹤。

付雪給他的分手理由他無力反駁,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無能為力,他的心像是被車輪狠狠碾過,傾刻間碎如齏粉。他近乎粗魯地抱住她,親吻她,不管不顧地想要留住她,直到她咬破了他的嘴唇,疼痛才讓他恢復了幾分清醒。

他看到她一臉的決絕,「江曉峰,我想要的你給不了我,你放過我好不好?如果你再逼我,我就回美國,永遠不再回來。」

她求他放過她,她竟然求他放過她,什麼時候他們之間竟然淪落到了這種地步。他看到她眼裡的淚水以及難掩的痛楚,他以為他給她的是愛,現在這愛卻變成了傷害。他頹然地放開手任由她離去,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他眼中的光芒暗淡下來,星空落幕,天地淪陷。他一拳砸在了牆上,手上的傷就是這麼來的,他不覺得疼,因為他的心更疼。

他衝著龍哥笑了笑,那笑容讓龍哥看了覺得心中發苦,「曉峰,是不是你和付雪出了什麼事情?」

江曉峰並沒有回答,反而問他,「龍哥,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初你和欣然姐究竟是為了什麼分開的?」

2

欣然,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在他面前提過這個名字了。

他的家在帝都,不是一般的高門大戶,欣然只是一個小城的姑娘,他的家庭不會允許他娶這樣一個姑娘。他的父母逼他在前程和姑娘之間做出抉擇,他選擇了姑娘。

他不想要那樣的高門大戶,那樣的出身讓他從小就沒有享受過父母的疼愛,他們總是很忙,他連他們的面都很少見到,陪伴他的只有保姆和冷冰冰的屋子。他沒有什麼雄心大志,他只想要一個溫暖的家庭,一個可以陪伴他的知心人。

他知道父母對他很失望,他和他的哥哥們不同,他的大哥、二哥從小就表現出了不俗的品質,成績優秀,目標高遠,是他父母眼中的驕傲。而他從小就與他們不同,他不想要什麼遠大的前程,他更渴望父母家人的陪伴,他是父母眼中沒有出息的孩子,他這樣的人似乎不應該出生在他們那樣的家庭。

他以為放棄了父母幫他選擇的前程做一個普通人,他就可以過上他想要的生活,和心愛的姑娘在一起。他們在江城生活了一年,那段時間應該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吧,他開心地規劃著名以後的生活,開一家小店,再養兩三個孩子,白頭相守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

可是,他沒有想到,她有一天會突然離開,她給他留了一封信。她說她當初和他在一起,是以為他能給她想要的生活,沒想到他會這麼沒出息,竟甘心在這個小城度過餘生。她知道他很愛她,可是愛情不能當飯吃,她想要榮華富貴,她想要出人頭地,而他離開了他的家庭就什麼也不是,什麼也給不了她。所以,現在她要走了,因為她找到了可以給她這一切的人。

他不相信她是這樣的人,他到處找她卻找不到,後來他找到了她的父母,他們說她跟男朋友去了美國,現在生活的很好,讓他不要再來打擾他們。

那段時間他天天醉生夢死,頹廢了大半年,直到有一天他的二哥從帝都過來找他,讓他跟他回家。父母已經幫他安排好了前程,可他日日買醉哪都不肯去,二哥不忍心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偷偷告訴了他欣然離去的實情。他的父母以她弟弟的前程為籌碼,逼迫她離開,以他父母的能耐,毀掉一個孩子的前程比捻死一隻螞蟻還容易。他父母以為只要欣然離開了,他就會回去,按他們希望的那樣生活。

3

「我後來才知道,他們當年也是這麼對我二哥的。我不想要受他們的擺布,我的命運我要自己掌握,所以我最終留在了這裡。」龍哥喝乾了杯中酒,這件事情他對誰也沒有說過,時光匆匆,歲月無痕,沒想到現在提起往事他能這麼平靜。

「那欣然姐現在怎麼樣了,你們還有沒有可能在一起?」江曉峰是知道當年龍哥有多難過的,那大半年裡他只要有空就會陪著龍哥,他那時很怕龍哥會出意外。

「那時我父母安排她出了國,後來她在美國結婚了。我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我也沒有刻意去打聽。」龍哥自嘲一笑,「現在我的父母算是徹底放棄我了,我再要做什麼他們也不會管了。」

「你還會碰到好姑娘的。」

「好姑娘很多,可惜她們不是我的菜。別說我了,說說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吧?」

僅僅相愛是不夠的,他以前沒有體會今天才算知道,他去找付雪時還信心滿滿,沒想到回來時卻已天翻地覆。相愛是兩個人的事,想要長相廝守卻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他和付雪如此,原來龍哥和欣然也是這樣,風雨飄搖,人生常恨。

「曉峰,你和付雪與我們不同,至少付雪還在這裡,你們還有機會,給彼此點時間,不要輕言放棄。」

「嗯,我知道,我不會放棄的。」

聽了龍哥的故事,又得了龍哥的開解,江曉峰的心情好了許多,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那一步,只要付雪還在這裡,只要她沒有愛上別人,他就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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