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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十二月。
扬州城冬日,相较于其他地方,一样冷。
这几日还没下雨,街道上人都少了。可唯独月楼中,比寻常往日还要热闹。
一大早起来教养嬷嬷就开始嚷嚷了:“姑娘们可千万要打扮仔细点,今日可是有贵客要来。”
月楼是扬州城中调教瘦马最大一处院子。
瘦马,便是由着有钱人收罗一群穷苦人家女子从小教养。学习歌舞,琴棋书画,伺候人等手段。日后长大了,等及笄之日再卖个好价格。
扬州瘦马,虽是个贬义词,却到底还是在各地出了名。其中,这月楼便是扬州城中做最好,最大一家。
能进月楼女子,那可是千挑万选,从小就是一层一层往上挑选,从五官,肌肤,再到身高,层层选拔精心程度不亚于给皇子选妃。
最好一批,才有资格留在月楼里。
“今日有两人砸了银子想见姑娘一面,姑娘见么?”屋内,三七站在梳妆镜后,边说边伺候着玉笙敷养容膏。
养容膏是用珊瑚,白附子,珍珠等上好材料磨成粉,搅成膏状敷在脸上,敷后可使肌肤顺滑,白皙。女人要想自己肌肤好,一半靠天生,一半靠护养。
玉笙对自己容貌极为在意,每日清早起来必定是要护肤。
听闻后,闭着眼睛颤了颤却是不说话,三七跟在她身侧久了,便知晓这是不见意思了。她家姑娘就是这样,心思难猜,每日不知多少人花钱求着见上一面,姑娘却是一个都看不上。
三七想了想,又继续道:“刚在下面听了一嘴,今日有贵客来,嬷嬷们让所有人都下去了。”
“你去跟嬷嬷说一声儿,就说我不过去了。”
“姑娘。”三七跺了跺脚:“听说这位可是从京城来大人物,您确定不去瞧一眼?”月楼女子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但若是跟个有钱有势,下半辈子可就不用愁了。
姑娘这眼看着就要及笄,若是自己不张罗,由着嬷嬷们将你卖了出去,到那时候可就是真由不得自己了。
“我今日要去跟贺公子赏花。”玉笙躺在美人榻上,闭着眼帘动也不动:“你去跟嬷嬷说吧,她会让我出去。”
小姐自小主意就大,三七自知自己劝不动,放下东西满脸可惜出去了。
三七一路小跑着往花厅走去,雕梁画栋屋中,七八个精致貌美女子坐在厅内候着,从远处看过去,一张张脸生各有特色,漂亮让人挪不开眼睛。
原就奢华屋内,因这些女子,显越发光彩夺目起来。仔细看过去,女子们戴是金簪玉镯。身上穿衣裙无论是料子,还是款式都是当下最时兴。
月楼是一处七进七出大宅院,精致奢华程度不亚于许多大户人家,教养她们人舍得给她们砸钱,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最好不说,每人还配贴身丫鬟,两个使唤粗使丫鬟。
可以说,除了日后归宿由不得自己以外,穷苦人家女儿若是能入月楼,可以说是回了金窝银窝也不为过,一应用度甚至比许多官家小姐还要好。
三七一路小碎步跑过去,直接找到秦嬷嬷:“嬷嬷,我们姑娘说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就不过来了。”她是玉笙贴身丫鬟,倒是有那么两分脸面。
秦嬷嬷略一思索,直接就点头:“笙儿还小,不来也好。”三七得了准许,立马高兴地行了个礼,扭头又回去了。
“回回她都不来,这么多姐妹之间,倒显得她特殊一些。”说话姑娘叫玉筝,她瞧见三七背影消失后,不阴不阳冷哼了一声儿。
这批姐妹中最上上等为玉字辈,玉筝模样生好,脾气也辣,举手投足之间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秦嬷嬷站在她身前,听见她说话,转头不悦瞪了她一样,手指了指天上,冲着玉筝道:“这位来头可不小,你们若是谁被他看中,下半辈子荣华富贵定然不愁。”
“神神秘秘。”玉筝满脸不屑,摇了摇手中帕子,翻了个白眼:“让我们等那么长时间。”
然而,话是这样说,但到底还是安静了下来。
能来月楼中人,不是达官显贵也是家中资产颇丰富豪,让嬷嬷这么小心对待,叫玉字辈姑娘们都出来,这位还是头一位。
玉筝眼睛一边往门口撇过去,一边掏出随身小铜镜对着自己脸上补了补妆。
好在没等多久,一人就在领头嬷嬷带路下朝这花厅之中走了过来。来人身着藏蓝长衫,外罩银色狐皮大氅,身材高大挺拔,器宇轩昂。
瞧见他,花厅之内瞬间静了静。
玉筝放下手中铜镜,往来人身上上下撇了几眼,狐疑嘀咕了一声儿:“就这?”瞧着也不像是大贵人样子。
“这是陶老爷。”嬷嬷八成是收了好处,又是招呼坐主位,又是让人上好茶水,殷勤不得了。
陶老爷估摸四十来岁,眉目之间透着几分儒雅,他那一双锐利眼神往花厅之内看了一圈儿,随即问领头嬷嬷:“是所有姑娘都在这儿了?”
“哟嚯,好大口气。”玉筝是个性子泼辣,听闻之后扭着腰走上前来,她头上牡丹花金簪随着走动来回晃荡,底端坠着玉珠打在脸上,衬一张脸艳丽逼人。
玉筝红唇勾起,一双直勾勾眼睛盯着这位陶老爷:“这儿是月楼,不是您常去秦楼楚馆。”月楼在扬州城能站稳脚跟出了名,背后自然是有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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