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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虎毒不食子（第1页）

独孤青绮拦截住独孤辰的发作，接着火上浇油：“窃以为，我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南岳朝阳公主，总不至于落得个被卸磨杀驴的下场吧？”啧了一声，“毕竟虎毒还不食子呢！”

乱了节奏的独孤辰一噎：“你——”

独孤青绮也不是当真想要讨个回答，她嘲讽地笑开来：“不过，这也是说不准的事，便是天高皇帝远的苦寒之地都在流传，最是无情帝王家！”

独孤辰被独孤青绮挤兑的，心头那股子小火苗噌噌往上蹿，脸色愈发不好看，嗓音也更加低沉：“既然还记得自己是南岳的朝阳公主，便不该忘记身为公主的本分，家国为重，区区私情，不足挂齿，你今日这般胡搅蛮缠，与无知蠢妇有何区别？”

独孤青绮眉目抬高，答非所问：“圣上莫不是忘了，就在几个月之前，已昭告天下，将我大张旗鼓地嫁给了楚国新君？”

独孤辰知道独孤青绮在这关口不会扯些无用之词

，这是在给他下套，但久居高位的傲然，令他不会小心应对，无所谓地笑笑：“那又如何？”

“《晏子春秋》中有云：‘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我自幼离宫，长于民间，受得教化并非家国天下，而是三从四德。”独孤青绮嗓音虽哑，但字字铿锵，“遵所学之礼，我既已成婚，出嫁便该从夫，还望圣上念在我们父女一场的情分上，送青儿与孩子回归楚宫。”

“出嫁从夫？”独孤辰先前便料到她会有此一说，此刻亲耳听到，只是哧的一笑，接着徐缓道，“面对着朕，把个称呼从‘父皇’改为‘圣上’，却心心念念想着要‘从夫’。”眼皮一掀，眸中寒芒毕露，“青儿，你莫不是也忘记了，自己早被褫夺凤印，按照民间的叫法，你现在应该算是独孤辰的‘下堂弃妇’。”

她之所以下堂，还不是拜他们的阴谋所赐？

但独孤青绮很了解，她高高在上的父皇，素来只看结果，不问过程——对她之所以被废的原因，起再多争执也只是浪费唇舌。

“那又如何，即便我现在是废后，可我始终都是轩辕洛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是大楚后宫唯一的女主人，如今诞下皇子，只要回宫，重掌凤印是早晚的事。”

独孤辰呵呵一笑：“青儿，片刻之前，你分明说过，最是无情帝王家。”

独孤青绮嫣然一笑：“正因如此，有情郎才比寻常百姓更加难得，自当百倍珍惜。”

独孤辰对此嗤之以鼻：“不过是年轻气盛，一时情迷罢了，且等个三年五载，什么海枯石烂，不过是说说罢了。”

独孤青绮平日里，讲究说话留三分，可此刻她被气得狠了，管不了那么许多，偏要往对手老伤疤上捅刀子，且哪里最疼捅哪里：“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将毓和宫那揽月殿拿一把大锁给锁了？”

一夜煎熬，无比虚弱，何况胎衣未下，还处在危险期，可提到在意的人，还是忍不住挣扎着坐起身：“何况，在外面的那些年，所见所闻，无不证实，父母家庭对子女的影响尤其深厚，楚国太上皇和皇太后

，情比金坚，且一年更比一年亲密。”

“相信今日的太上皇和皇太后，便是明日的洛郎与我。”独孤青绮一挑下巴，“当然，像父皇这种明明心中惦记着一个人，却把‘雨露均沾’挂嘴边的帝王，不能理解也正常。”

“你——”独孤辰眯了眯眼，被戳中痛点，怒极反笑，“这性子，不愧是独孤氏的血脉，今日朕后继有人，心中畅快，可以宽恕你的欺君之罪，然而凡事要懂得适可而止，心里不痛快，私下闹闹也便罢了，可这门一打开，若是再胡搅蛮缠，损及的可是独孤皇族的颜面。”

坐起身来的独孤青绮，视线高了许多，胸闷的情况得到缓解，焦躁感稍缓，说话也温和许多：“我只求阖家团圆，到了父皇口中，怎么就成了胡搅蛮缠？”

独孤辰虽然已为人父好多年，可对妇人生产，仍是知之甚少，他默默看着独孤青绮动作，总觉得这样不妥，可看她倚着床栏杆坐着，瞧着好像好舒服了一点，便也不再说什么。

按捺下翻涌的情绪，独孤青绮开始尝试与独孤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毕竟他是个绝不吃硬，但偶尔也会吃个软的帝王。

“当今天下，因三国之间睦邻友好，百姓安居乐业，难得的太平昌盛好年景，父皇，你本是备受百姓推崇的明君，又何必打破这平静，失了民心，还给史官们留下话柄？”

世人大多在乎身后名，何况还是写在史书上，留待后人评说，谁乐意遗臭万年呢？

可这话并未戳中独孤辰的软肋，他撇撇嘴：“青儿，你见多识广，可以说说看，从古到今，有哪个帝王做到了只留清名在人间？”笑容愈发嘲讽，“光风霁月的人，不可能为帝。”

话外之意，史官们爱咋说咋说，他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独孤青绮蹙起眉头，她感觉又不好了，一时间却说不准是身还是心在痛，她咬咬牙，挺过一波痛苦后，再次开口：“瑕不掩瑜和声名狼藉，世人皆知该怎样选。”

独孤辰还是笑：“屡屡之辈才会从中做选择，朕只知道，成王败寇。”

独孤青绮一字一顿：“父皇早已是大岳的皇帝。”

独孤辰微阖眼帘，遮住眸底流转的幽光：“青儿，你当真觉得，如今这三分天下的局势，能够长治久安。”

“只要父皇不生异心，如何不能长治久安？”独孤青绮迎视独孤辰，心中想的是，轩辕洛没有一统天下的意愿，而北离和皇帝和皇后，亦没有那种野心，至于他们的儿女，也都是平和的心性，如此一来，至少未来二三十年内，天下还是很太平的。

独孤辰长叹一声：“青儿，你还是太年轻。”摇摇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时机正好，争取将损伤降到最低，速战速决，可以保证不会动摇民之根本。”勾唇一笑，“如此，百年之后，丹青之上，朕的名号，跟着的短评会是‘大岳盛世的开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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